储朝晖：取消地招办 挽救孙见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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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考生孙见坤的经历充分显示，现行招生体制存在的外行管理与内行评价间的矛盾，已经成为众多杰出人才成长发展的障碍

西安应届考生孙见坤因在经学领域天赋初现，被多位学者一致认为是这方面的“天才”，并被八名复旦大学教授联名请求学校破格录龋然而陕西省招办强调该生总分比陕西一本录取线低了6分，拒绝将孙见坤的档案投到复旦，而且该生所报的第二志愿山西大学的历史专业也未如愿，反倒收到山西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这件事充分显示，现行招生体制存在的外行管理与内行评价间的矛盾，已经成为众多杰出人才成长发展的障碍。

引发这一矛盾的主要原因是统一招生制度。统一招生是教育集权管理下的制度设计，不仅上收了本应属于各高校的招生和选择权，还大面积地侵害了本应属于考生的自主选择权。这一制度是政府包办教育的组成部分，也是工业化模式在教育招生工作中的福祉，它与过去曾经实行的统一分配制度相配套，形成统招、统分、统管的人才培养和管理体制。事实表明，这一制度阻碍人才自主成长，也阻碍人才充分有效发挥作用。统一分配早已改为双向选择，统一招生却成为阻碍人才选拔和培养的一个垒块。

在现有条件下，保留全国统一的高考十分必要，它能给出较大范围内客观一致的参照；仍然实行全国统一的招生办法则明显不利于人才的成长发展，也不利于高校提高教育质量。实现人的有效发展和提高教育质量这两个目标，都需要有一个前提：学生进入到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高校招收到适合自己培养的学生。满足这一前提的现实路径惟有高校与考生之间有更加充分的相互了解，充分“相互恋爱”，才能“百年好合”。

然而现行招生体制却在其中设置了一位“超强媒婆”——地方招生办公室（地招办）。它是计划体制和政府包办教育的产物，其权力来源于各级地方政府，因而它既没有必要向考生负责，也没有必要向高校负责，造成在这种招生体制下责、权、利分离。地方招生办拥有招生之权，却不会享有招生之利；由于它所掌握的仅仅是考生的分数，对考生缺乏全面深入的信息，也不能向学校和考生尽招生之责；高校享招生之利，却没有多大的招生权，因而也不能很好尽责，导致尽受招生不当之害；考生更是相对弱势群体，他们的自主选择权在现行体制下几乎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里。

但是由于地方招生办直接控制招生的运行过程，考生和高校都得让它三分，然而它却卡住分数杠杠在不断地制造人间悲剧。曾经出现的顶替别人入学及相关的事件，都和这一环节相关，造成考生与高校间难以充分了解，以致在现有的高校学生中，60%的人对自己所上的学校和专业不满，学校又感到所招进来的学生不可造就，不只造成物力、时间和学生青春的浪费，而且直接妨碍创新人才培养和人力资源强国目标的实现。

解决这一问题的措施在于改变地方招办的功能，使它仅仅作为信息传输机构；或干脆取消地方招生办公室。同时，高校组织由直接从事教学的教师和专家组成的招生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参考考生全国统考的成绩，让考生与学校之间直接交流，增进了解（如面试），双向选择。尤其是高校对考生的志向和潜能要有所了解，而不仅仅是统一考试分数，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因材施教，依据个性化的设计实施教育教学。

考察世界各国的高校招生制度，招生的主体都是学校，而不可能也不应该是其他机构。高校自主招收考生和自主招聘教师是高校自主发展、提高质量的关键。录取考生的依据一是专业机构进行的统一测试成绩，二是学生自我评价和自主申报的志愿，再加上专业人员进行的面试。高校的招生工作也不应由行政性质的招生办来完全操控，而应由直接从事教学和研究的教师和专家组成的招生委员会，对应考的学生进行逐个筛眩当年清华大学的叶企孙教授，便是切实把住招生必须面试这一关口，才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教学成就：23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科学家中，9人出自他的门下，还有2人是他学生的学生。事实证明，惟有真正的伯乐才可能识别和挑选出千里马，从事事务工作的招生办人员永远不可能做到这点，将招生大权放在这些人手中，必然导致“千里马”的劫难。

一些人担心取消招生办，由高校与考生之间双向选择会导致更多的腐败，会导致不公平。事实上，在有招生办的过去，调查表明，进入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农村考生比城市考生需要平均高出15分的成绩。这说明地方招办并未真正维护好招生的公平，也不是阻止腐败的不透风的墙。反而由学校直接从事教学的教师组成的招生委员会，将会更直接的感受到所招学生与自己的利害相关，能更有效、更公平、更公正的处理招生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也更便于社会实施监督。

刚刚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按照有利于科学选拔人才、促进学生健康发展、维护社会公平的原则，探索招生与考试相对分离的办法，政府宏观管理，专业机构组织实施，学校依法自主招生，学生多次选择，逐步形成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考试招生制度。”撤销地方招生办，或改变其功能，将招生的权力还给高校，将选择的权力还给考生，形成规范、阳光、可监督的双向选择操作规则，由专业的学校招生委员会主导学校的招生工作。

这些不只是具体的措施，也是更有效地贯彻《纲要》精神的长远选择，是不拘一格选人才的基矗

（作者系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研究员、教育基本理论研究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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